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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（第1页）

清脆的巴掌声在小小的卧室里显得犹为响亮，顾明贞有点懵。她早看出来渣爹想打自己，仗着艺高人胆大没躲，打算等他打过来时，抬手钳住对方的手腕装个逼。可是她完全没想到，叶氏会突然推开自己，硬生生挨了这巴掌。

眼前的情况完全颠覆了顾明贞对叶氏的认知，这个在丈夫面前从来恭顺软弱的女人，原来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，以她自己的方式，保护女儿不受伤害。

顾明贞心里有些五味杂陈，虽然她根本不需要叶氏的保护，但是叶氏在这个时候挡在她面前，仍然让她心底振动。

“你干什么？”

顾恂在短暂的错愕之后，更加愤怒，瞪着叶氏说道：“你护着这个不肖女干什么？慈母多败儿，就是因为你对她们多有纵容，才养成了她们这一副霸道忤逆的性子。”又转头冲着顾明贞骂道：“说我没教过你们是吧？我今天倒要好好教教你们，什么叫孝悌。”

说话间，顾恂一撩袍角坐在凳子上，皱心紧皱，英俊的脸上隐隐带着戾气，“顾明贞，顾明妤，过来给我跪下。”

顾明妤平时虽然活泼开朗，但是面对这个不怎么回家的渣爹，心里还是很怵的，磨磨蹭蹭走到顾恂身前，被他那双充满怒气的眼睛一瞪，小姑娘腿一软，跪在了地上。

“相公，你别生气，都是我不好，是我没有教好她们姐妹俩，你要罚就罚我好了。”叶氏抬头恳求地望着顾恂，因为才哭过，眼角还带着泪。

少年时，顾恂跟着叶秀才读书，与叶氏算是青梅竹马。那时他最爱她那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，笑时如晴空碧水潋滟生光，哭时如雾霭缭绕水汽氤氲，总之都是美的。而如今十几年过去，人还是原来那个人，他却看都懒得再看一眼。

顾恂不耐烦地挥挥手，“你先让开，别挡着我教训女儿，一会儿再找你。”

叶氏被他一瞪，本能地垂下了头。

顾明贞在一旁看着，心里叹了口气，叶氏和阿妤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这样，短时间内是很难扭转过来了。要想过安生日子，恐怕还是只能和离才行，她的思绪不由转到了袁娘子身上，她应该是一个突破口。

“你这不肖女，还站着干什么？给我跪下。”顾恂见顾明贞不动，怒火不可遏制地冲上来，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？”

当真是好大的威风！在外要靠钱来维护可怜的自尊，在家里借着酒劲欺凌妻女，顾明贞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，老神在在地站着，一个眼神都欠奉。

顾恂最是一个爱面子的人，被女儿如此蔑视，简直是把他的面皮扒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，他气得身体发抖，一张脸涨得通红，指着顾明贞恶声恶气地说：“好你个顾明贞，上不敬父母，下不睦姐妹，你今天要是不认错，我顾恂就没你这个女儿。”

“阿贞！”

顾恂好歹是个读书人，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，叶氏吓坏了，伸手去拉顾明贞的衣角，低声叫她的名字，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恳求。

“姐姐……”

顾明妤一双大眼睛里包了泪，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模样，声音中带着无措和忧虑。

被叶氏和顾明妤双双注视着的顾明贞，心里蓦地软了下来，因为从小缺乏亲情，所以她对家人特别重视。面前的这两个人，一个是跟妹妹明瑜极为相似的小姑娘，一个是为她补足了母爱的女人，在这个世界，正是因为有了她们，她才有了一份归属感，她们是她的盔甲和软肋。

原本不准备鸟渣爹的顾明贞勉强按捺住了脾气，甚至还挤出了一个微笑，看着顾恂问：“爹，不知我错在哪里？”

“你还敢问你错在哪里？”顾恂瞪着顾明贞，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。

顾明贞认真地点点头，“还请爹明示。”

顾恂险些气得吐血，但是他素来讲究个以理服人，忍着气，一点一点地数落顾明贞的罪状，“第一，你不睦姐妹，一点口角之争闹得风风雨雨；第二，你不敬长辈，公然顶撞二婶；第三，你睚眦必报，逼人太甚；第四，你忤逆不孝，冒犯父母……”

这一条条总结得真到位，顾明贞耐心地听着，不时还点点头，一副受教的样子，待顾恂说完，她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，说道：“爹，县衙审案子还允许犯人为自己申诉呢，如今你列了我这么多条罪状，也总该保留我申辩的权利吧。”

就知道这小丫头不会老实认错！顾恂阴沉地看了顾明贞一眼，忍着气点点头，看她还能说出一朵花来。

“那就多谢爹了。”顾明贞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，一条一条辩驳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