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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看望记（第2页）

冷萱“嗯”了一声道：“胡远若是地下有知，应该不屑一顾，若是送他花，还不如拿瓶酒浇上呢。”

“也对。”沈渊眨了眨眼，从怀里摸索了下了烟盒，点了三根烟，在墓碑前插上了。

“你师父应该想你了。”在沈渊插完烟卷要站起来的时候，冷萱忽然道。

沈渊站起来的姿势忽然僵硬了，静静的，没有动。

“即使你没有给师父洗刷冤情，师父还是想让你来，看看他，也就是看看而已。”冷萱轻轻道。

沈渊依然没有动，他硕长的身姿，在地上倒映出一道影子，像是一把切开记忆的刀。

冷萱其实有许多话要说，可是看到这样的影子，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对着胡一刀的墓碑鞠了个躬，双手插在兜里，转身向烈士陵园的门口走去，留下孤单单的，跪在那里的沈渊。

“夕阳真美。”冷萱靠着车子，看着青山远黛下的霞光，世界那一边，是喧闹的万丈红尘，这一边，则是静寂安然的死亡。

再大的意义，人，死了。

很神圣的东西，也化作了一场喧闹的虚无。

想起来有点伤感，可是更伤感的是沈渊从来不去看师父，这一点她虽然理解，却不赞成。

李成也是希望沈渊来看看他吧，墓碑的意义不在于死亡，而是在于生者，它们矗立在哪里，只是为了给活人看到生命的那点渺茫。

沈渊的逃避，是对自己的辜负。

可是冷萱觉得……今天沈渊也未必会去，哪怕自己不在场，他也未必会去，可是没关系，她很有多法子，让沈渊与师父“相遇”，这种善良的残忍，她向来做得游刃有余。

许久许久，差不多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，沈渊从门口出来了，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，他整个人与黑影融为一体，像是从梦魔里走出来的死亡使者。

冷萱眨了眨眼，动了动几乎麻木的身子，开了车门，坐了进去。

一股暖气从车里涌了出来，她瑟缩了下，搓了搓冰凉的手。

沈渊拉开车门坐了进来，冷萱看着反光镜的他。

她真的很想问，你去看师父了吗？

可是她知道最好别问。

最好。

“我去了。”沈渊竟然主动开口：“我去看师父了。”

“好。”冷萱忽然松了口气道：“那就好，师父……说什么？”

“他骂我臭小子，怎么才来看他？即使我没脸看他，他还是想我的，他说他很想我。”说完这话，沈渊身子忽然颤抖起来，像是打摆子一样把头靠在了后座上。

冷萱吸了口气，咬了咬嘴唇，想回头。

“别回头。”沈渊嘶哑着道。

冷萱“嗯”了一声，低下了头。

车里静静的，两人默默无言。

时不时传来压抑的抽泣，像是对亲人离别的告白。

“一切会好起来的。”冷萱最后劝道。

一切会好起来的，因为我们还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