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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（第2页）

袁娘子是嫁过人的，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女那般，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了。她温顺地靠在顾恂怀里，声音轻柔娇媚，“今生能够陪伴在顾郎身旁，便是三娘的福分了，三娘从未曾想过要什么名分。只是如今我肚子里……”

她突然掩住口，有些惊慌地抬眸望向顾恂，一副懊恼的模样。

“什么？三娘，你刚刚说什么？”顾恂的酒意一下子去了大半，提高声音问。

袁娘子摇摇头，眸中似有泪光涌现，“你听错了，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
“胡说！”顾恂双手握住袁娘子圆润的肩头，激动地问：“你刚刚明明说了肚子，你是不是有了？”

“顾郎！”袁娘子眼中的泪啪嗒滚落了下来，别过头，语声哀凄，“我本不愿让你知道，你又为何非要执着地问到底呢？”

顾恂的心猛然沉了沉，抓住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，“为什么不让我知道？难道你想把孩子打掉？”

“疼！顾郎你抓疼我了。”袁娘子皱眉，一脸娇弱地撒娇。

顾恂手下的力道松了松，但没放开，脸上隐隐浮现出怒火，“是不是？”

袁娘子的眼泪落得更凶，哭得梨花带雨，抬起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望向顾恂，“当然不是，顾郎你怎会这样想我？”语气中隐含失望。

“那是为什么要瞒着我？”顾恂见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，怒气消散了一些，放柔了声音问。

袁娘子轻咬薄唇，低垂眼睑，细碎的泪珠沾在睫毛上，映着莹莹烛光，如同朝阳下带露的蔷薇，“顾郎你有妻有女，我又不愿与人为妾，让我们的孩子出生便低人一等，所以才不准备告诉你。”

“不告诉我？又不准备把孩子打掉，”顾恂被酒精侵蚀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，“那你准备怎么办？”

袁娘子沉默良久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，终于还是说道：“我想趁着肚子还没显怀，招赘个老实人，让我们的孩子有个堂堂正正的出生。”

“不行。”顾恂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要嫁给别的男人，自己的儿子要认别的男人做父亲，怒气就止不住地往上涌，仿佛已经看见了头顶的青青草原，“我不同意。”

“顾郎，我也不愿意这样做啊！”袁娘子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，顺着面颊汇聚到尖尖的下颌，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。她抽噎着说：“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，我现在是一个母亲，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能像顾郎一样成为一个才华横溢，走到哪里都受人敬重的读书人，而不是一个让人鄙薄的庶子。”

顾恂原本想要纳她为妾的想法，在她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面前显得那么可笑，他有些烦躁地倒了一杯酒，仰头一饮而尽，心里却似乎更乱了。

“顾郎。”袁娘子拿着锦帕拭去脸上的泪水，右手抚上还没显怀的肚子，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，“你知道吗？我去华严寺求过签，菩萨说我这一胎必定是个儿子。想到我能生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，继承你的聪明和才华，我就好高兴。我每天躺在床上，想着他出生后的模样，兴奋得难以入眠……”

儿子是顾恂的一块心病，他与叶氏成婚十几年，却只得了两个女儿，简直愧对列祖列宗。如今听说袁娘子怀的可能是个儿子，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活起来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：“真的是个儿子吗？”

袁娘子知道顾恂想儿子都快想疯了，偏偏叶氏又生不出儿子，这才有了这场惺惺作态的戏。她羞涩地垂下头，“我也不知道呢，都是菩萨说的。”

“菩萨说的，那就是了。”顾恂一拍手，因饮酒而泛红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，“华严寺的菩萨最是灵验了。我要有儿子了！我要有儿子了！”

看着他跟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叫着，袁娘子面上温柔地笑着，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。

兴奋劲儿过去，顾恂转头安抚袁娘子，把她整个人小心翼翼地圈在怀里，柔声道：“三娘，你先不要着急，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。”

“顾郎，我相信你，我等你。”袁娘子柔顺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