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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月无意识唇角露出一个笑来,细细开始辨脉。
没想到这恩人竟真是需要好好看看的。
他脉象及其不稳,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,虽然似是吃过什么疗补了一点,但仍不够把底子治好。若能以她的法子和方子照料看顾,静养一个月或许能好得全些。
宁月下意识往怀里翻了翻,却并找不到她前世那般常备诸多伤药,她才反应过来,这不是前世。她随身至多只带了方便随时记录的手札和炭笔。
“恩人内伤不清,若不想留下病根,还是需要按照药方,再好好静养些时日才是。”宁月撕下手札的一页,写好药方交到恩人手中,看他沉默,宁月又犯了医者的老毛病。
“如此深山,恩人来了便是劳心动气,着实不该来,还是早些回去吧。”
“……”恩人看着她,却无言语。
宁月被看着有些不自在,细想了想这短短相处,不确定地补了句。
“恩人可是不好言语?”这句话,宁月边说边打手势,是将前世时学的与哑者交流的手语一同问之。
看她比得真挚,恩人眼底闪过一丝细不可查的笑意,终于有了反应,指了指山上。
这么重的伤还去寺庙?定是心中所求迫切吧。宁月不理解,但尊重。
其实今日之事到了这里,宁月本也没有上山的必要,但她又不能随手抵消了这恩情。她看着恩人,定了定神色。
“那我二人便一同上山吧,恩人救我一命,路上我自会照应恩人。”
瘦弱的姑娘倒也一点不觉得她这话有何不妥。两人一个白衣轻纱,如同一团山间随时会消散的云雾,一个挺拔如松,长剑凛然,一同上山之时,从背后看来怎么都像是后者在照应前者。
两人行路,虽一路寡言,却比一人之时少了几分苦寂。
等天水寺的匾额出现在眼前,宁月终于松下一口气,刚想转头与恩人说话,想让对方可在离开寺庙之后,去山下的宁家医馆瑞君堂治伤,不收钱。
可转头之后,哪见人影。
宁月的嘴白张了张,只道是自己不懂江湖豪侠的做派。
既然恩人不在,宁月便想打道回府,另谋“死”路。
可刚踏出两步,一个白眉僧人从门中探身,叫住了她。
“这位施主,相见即是有缘,要不要求上一签。”
宁月认得这白眉僧人,名叫了缘。许多香客多次登临天水寺便是为了找他解签的。天水寺的签总是格外的灵,而在这僧人签语的开解下,许多香客也真正遂了心中不平。但就是这僧人时常云游,宁月前世从没有运气碰上一回。
今个儿,倒是巧了。
宁月正好也好奇自己这游魂之人能求出何种签文来。
摇了签,宁月拿着标着下下签的签子换了签文交给了缘大师。
了缘大师展纸一看:
丹灵投道,素魄归心。
慈悲作引,再入轮回。
他白眉一挑,宁月看清了那轮回两字,也眉尾一跳。
还真是有点玄乎。
“宁小施主,所求为何啊?”
“生死之事吧。”
这是宁月如今的当务之急。
“若是求生,恐怕……”了缘对着正直花龄的宁月,有些不忍。谁料少女只是轻轻摇头,稚嫩的眉眼往深望去,却如平静无澜的湖泊,说起话时唇角甚至带着一抹浅笑。
“我问求死。”
话落,殿前百年老树那浓绿枝叶竟无风而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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