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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（第1页）

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，顾明贞母女就算是在春谷县里安下家了。

围炉夜话的生意一直很好，顾明贞寻思着再找个人帮忙，她跟叶氏商量，“娘，现在生意这么好，光靠我们两个人撑着实在太累了，你看你都累瘦了，要不再找个人帮忙吧？”

叶氏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，微微蹙眉道：“吃食不同别的行当，若是找个不知品行的人来，你能放心？”

“有个现成的人选呀。”顾明贞眨眨眼，神秘地说：“娘，你再想想？”

叶氏拧眉想了想，忽然福至心灵，“阿悔！”

“对啊！”顾明贞笑着拍手道：“小姑跟着师父学过厨艺，直接就能上手，又是自家人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？”

“对啊，我怎么没想到。”叶氏眉目舒展开来，“就是不知道你奶奶让不让她来帮忙？”

“我们给工钱，包吃包住，奶奶为什么不同意？”顾明贞挑挑眉，“不是还有二婶吗？她可精明着呢！家里少个人吃饭，还能赚钱回去，奶奶不答应，她也能撺掇得答应。”

叶氏一想，脸上漾开笑意，“还真是这样！这事我们去说不合适，你奶奶可不待见我们，还得让阿怀跑一趟。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。”

顾明贞笑着应了，“还是娘你想得周到。”

说做就做，叶氏次日一早便去了民安坊找顾怀，说明来意，顾怀也很支持，“我看阿悔在家过得也不开心，如今比从前更瘦了，不如上城里来帮大嫂的忙，好歹能过得开心些。”

虽说背后不论人长短，但叶氏还是忍不住说道：“阿悔瘦可不一定是因为不开心，也要看她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。”

顾怀一怔，问道：“大嫂，你这是何意？”

“从前还有我护着她，如今，唉……”叶氏叹口气，“你一直在外面不知道，李氏凶横，婶子放纵，阿悔在家给她们当佣人使唤呢！论理这话我也不该说，若非看在你们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份上，我也不会做这个恶人。你若是真的关心阿悔，就让她上城里来吧，起码我和阿贞姐妹是把她当亲人来看的。”

顾怀平时虽然一直在外面学手艺，但摸着良心讲，这些事情他不知道吗？他都看到了的，只是不曾在意罢了，如今还要叶氏来提醒。顾怀心头微闷，涩然道了声“好”。

叶氏相信，经过这番提点，顾怀肯定会极力促成这件事。他是幺子，极得顾老太太喜欢，就算李氏想要阻止，也不够分量。希望她这一番阳谋能成功，不为了铺子，就只为了阿悔那孩子好。

过了两天，顾怀果然领着顾悔来了，叶氏高兴地把他们迎进门，在客厅坐下，亲热地拉着顾悔的手说：“阿悔，好久没见你了，又瘦了。”

顾悔听得此言，眼眶微红，从小便只有大嫂关心自己，会问自己冷不冷？饿不饿？高兴还是伤心？不是亲女胜似亲女。她强作笑意，“大嫂，你看错了，我哪里瘦了，过年还吃胖了点呢。”

顾明妤端着茶壶进来，笑着说：“小姑，你哪里胖了，明明瘦了。”

顾悔接过茶杯，“你倒是真的胖了，快成了个小胖猪了。”

顾明妤已经虚岁十二，已经知道爱美，原地跺了跺脚，“小姑，你坏，不理你了。”

大家都笑起来，因为叶氏母女搬走而产生的隔阂似乎也慢慢消弭了。

顾怀不能久留，要回去上工了，笑着告辞：“大嫂，我先回去了，阿悔这丫头就交给你了，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，尽管教训。”

“还需要你白说这些？”叶氏笑着瞪他一眼，“你还是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吧，红英过了年可就十八了，人家是姑娘家脸皮薄，柳家二老也不好开这个口，但你不能不吭气啊？准备什么时候娶人家，心里总得有个章程不是？”

顾怀到底脸皮薄，脸胀得通红，憋出了一句，“我如今身无长物，怎好……”

叶氏有些纳罕，“你当学徒这么多年，难道没存点积蓄？”

顾怀沉默了一下，才说道：“借给大哥读书了。”

叶氏愣了一下，脸上原本的揶揄喜色都褪去，肃容道：“阿怀，你糊涂啊！”

顾怀垂着头说：“大哥马上便要参加秋闱了，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，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！”

“阿怀，你怎么跟我当初一样傻？”叶氏惨然一笑，“他那里是个无底洞，你是填不满的，傻孩子，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。若是再拖下去，寒了红英和柳家二老的心，看你怎么办？”

顾怀讷讷道：“可我如今……”

“别说什么没钱的话！”叶氏打断他，“你摸着良心问问，红英嫁给你可是为了你的钱？”

“自然不是。”顾怀垂头看着地面上的青石板，“是我想给她更好的生活。”

“女儿家有多少春秋给你蹉跎呢？”叶氏叹口气道：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！”

“是啊，哥！”顾悔也劝道：“你快把红英姐娶回家吧，可别再拖下去，她若是寒心了怎么办？”

顾怀怔怔地点头，神不守舍地离开了，叶氏无奈地说：“这么大个人了，还像小孩子一样让人操心。”